在別人面前,大部分的人都不願意被認為是軟弱的人。低學歷、低社經地位、殘弱多病、性格方面嚴重的瑕疵、抗壓性差、人際關係不良、信心低落等,這些特徵都使我們與軟弱聯想在一起。
我們處在一個功利主義掛帥的世代,在這樣的價值體系裡,人們認為軟弱的人非但不能提昇競爭力,反而耗損了內部的力量,即使許多先進國家有周全的社會福利措施,來幫助那些弱勢,然而,卻不能改變人們看待他們的眼光:歧視、輕蔑、鄙夷等異樣的眼光。目前在台灣有許多新移民女性,絕大部分的人都感受到被看為低人一等或受到不平等、不尊重的對待,只因為她來自於社經地位較低的國家。
這不只是我們這個時代才有的現象,在過去也同樣如此。有一個人,耶穌,他的行徑與當時的人背道而馳。他特別喜歡接近社會上被人鄙視、排斥的人,殘弱的病人、訛詐人的稅吏、不守婦道的妓女。其實,耶穌本身就是出生在一個貧寒的家庭,他出生當夜父母付不起旅館住宿費,只好睡在馬房裡。
耶穌剛出去傳道時,開始乎召門徒,沒有到頂尖大學裡去挑選最優秀的學生,反而徹夜禱告後,到鄉下地方去尋找,有一天他來到一個湖邊,這個湖叫革尼撒勒湖,是許多漁夫賴以唯生的場域,耶穌向眾人講道,群眾中包括幾位漁夫,雅各、約翰、西門也在裡頭。他們打了整夜的魚,卻毫無收獲。耶穌吩咐他們把船開到水深之處,然後下網捕魚…,網險些裂開,招呼許多人幫忙…滿滿的裝了兩隻船,且幾乎要沉,西門彼得看見,俯伏在耶穌膝前說:「主阿,離開我,我是個罪人!」耶穌回答:「不要怕!」(路五8-10)
此刻,對彼得來說,他面前這個人不是普通人,而是神差來的,面對神或代表神的使者,他首先意識到的是自己的汙穢、罪惡,他自認為不配與聖潔、大有能力的主面對面,不配看見主的榮面,隨口便說主阿,離開我,我是個罪人。耶穌感受到彼得的恐懼,趕緊安慰他說:不要怕!當彼得為軟弱的自己感到不安時,耶穌沒有搭腔說:是阿,你真是個懦夫,來個落井下石,反而給予他恩典,接納他的軟弱,讓他知道無須為自己的膽怯、無能而感到害怕。
在耶穌用五個餅兩條魚餵飽五千人當天的深夜裡,門徒乘船遇到強風,船身搖晃得很厲害,這時候,有一個人出現,在海面上行走,門徒們害怕得不得了,以為是鬼,耶穌向他們說:是我,不要怕,彼得說如果是夫子你本人,那請夫子吩咐我從水面上走到你那裡,耶穌就這樣說了,彼得…見風浪甚大,就害怕,快要沉下去,趕緊喊叫說:主阿,救我!耶穌趕緊伸手拉住他。跟他說:小信的人阿,為什麼疑惑呢?(太十四28-31)
這群人早上才剛親身見證到耶穌的大能,夜晚遇到風浪,復又好像見到鬼魅,便害怕得很,彼得雖然好像稍微多了一點信心,挑戰自己學耶穌走在水面上,但想是一回事,實際上要走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,看看周遭風浪那麼大,他的心一下子就被恐懼給佔滿了。耶穌感嘆彼得的信心實在是微小,不過也沒有因此就撒手不管,還是在他快要沉下去的時候,伸出手來拉了他一把。
身為人,我們與門徒有著許多共同點。專業的漁夫也有捕不到魚的時候,人就算再怎麼厲害,也有江郎才盡的時候;我們的信心也不夠堅定,常常容易隨著環境震盪起伏,今天覺得很順利,信心就高,如果很不順利,信心就像洩了氣的皮球。不過,不管我們是窮途末路、遭遇大困難或是信心軟弱,主耶穌仍然用他的話語安慰、堅固我們,在我們快要沉到海裡,需要他幫助的時候,趕緊伸出手來抓住我們。這位主,最後拯救了門徒們的靈魂,不過代價卻是犧牲自己的生命。
門徒因為認識自己的軟弱,遇見了主、也認識了主,懂得來尋求主的幫助。然而,當時世上有許多人過不了理智這一關,他們不能接受十字架的道理,也就拒絕了上帝的赦罪恩典。保羅在寫給歌林多教會的書信裡頭提到,有很多人認為上帝為贖人類的罪,自己成為人被釘死在十字架上,這樣的道理非常的愚昧,以人的智慧來判斷,實在說不通,也無法理解。保羅卻說,世人以為愚拙的道理,卻是神的智慧,並且進一步闡明神工作的法則,祂刻意揀選世上軟弱的,叫自以為強壯的羞愧;揀選世上人看為愚拙的,叫自以為聰明的羞愧;刻意揀選那些被世人厭棄、鄙夷、看為無用的,叫那些自誇的人在神面前啞口無言。(林前一21)
我們可以這樣說:自以為義的人,比不義的人更難領受神的救恩。自以為義的人認為自己已經很好了,不需要上帝,也不需要救贖。人憑著自己的智慧聰明既不認識神,也不順服神,難怪,上帝要棄絕智慧人的智慧,要敗壞聰明人的聰明。相反地,他要高舉那些承認自己不義卻憑信心得稱為義的人。神把基督的智慧、公義、聖潔、救贖賜給這些自認不堪、軟弱的人,使他們在神面前成為智慧、公義、聖潔、得贖的子民。
今天人們不斷地努力,希望在社會上成為有智慧、有能力的人,我們用「成功」這兩字來定義,人們稱成功的人有好名聲、有較高的社會地位、很有錢、很有影響力,在某個領域表現卓越,他可能有令人稱羨的工作或角色、人脈廣闊、生活條件優渥。能夠達到這樣的成功,當然很好,不過,在上帝的國度裡,對成功卻有著不同的定義。在上帝的眼中,我們所謂的失敗、軟弱,極可能是祂想要使用的,祂邀請人們與自己的軟弱和平相處,祂樂見軟弱的人不灰心、在祂裡面得安息得能力,祂喜歡看見生命的成長改變,祂盼望人們看見藉那些依靠祂得剛強的人,彰顯祂的榮耀也分享祂的榮耀。祂也樂意看見人們體恤別人的軟弱,進而幫助那些軟弱的人,一起經歷、認識上帝是軟弱者的上帝。
因為認識我的神是軟弱者的神,我愈來愈能夠接納自己的軟弱。在身體、心理、社會、靈性各方面,都有許多軟弱,我把它們寫在筆記本上,然後為自己能夠接納這些軟弱禱告。例如,我的體格偏向瘦小,有很長的一段年日我很難接受這樣的自己,我不會游泳,與不喜歡讓別人看到我瘦弱的身材很有關係,也因為這樣,我很擔心自己的孩子長得太瘦小,長大後跟我一樣蒙上自卑的陰影,有好一陣子,我用很嚴厲的手段逼他要把飯吃完,不然就拿棍子打他。現在我已經不太在乎別人對我體格瘦小的看法了,我心想,如果神不在乎我瘦小的身軀,那我何必在乎呢?反正不妨礙我每天的生活阿!擔心別人的看法只會增加自己的困擾,我應該擔心的,應該是上帝的看法才對吧?
我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欲人知、羞以啟口的軟弱或缺陷,有時候別人不小心碰到我們這個痛處,我們會像一隻被驚嚇的貓,突然瘋狂地張牙舞爪,或像被觸摸到的含羞草,忽然垂頭喪氣整個人瑟縮起來。最近我的姊妹遭遇到很挫敗、沮喪的事情,我很想支持她,但是常常聽她講一些我很討厭聽的話,我就開始顯得很不耐煩,然後她就更加生氣。有一位長輩就跟我太太說:你們每次只要一討論這方面的事,兩個人就吵架。我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,因為我一直認為我們夫妻倆的感情非常好,甚至自認為有模範夫妻的水準了;所以她那句話,等於是告訴我花了許多心血經營的夫妻關係,其實也不怎麼樣,所以我真的很難受,可是不耐煩聽太太講那些事,也是事實阿!我在神面前承認自己的限制,也接納自己這方面的軟弱,求神幫助我更有耐心和包容,更多體恤我的姊妹,後來我才看清楚,原來她那些令人聽起來討厭的話,其實都源自於一顆受創甚深的心靈,她需要的是醫治與支持,而不是更多的責難。
「哪裡有軟弱,哪裡就有恩典」。這是上帝行事的法則。使徒保羅緊緊抓住了這項法則,以致於當他軟弱時,不但沒有因此以失敗收場,反而因著神的恩典而剛強起來。
保羅後來發覺如果要誇耀自己,倒不如誇耀自己的軟弱。其實他也有可以誇耀的理由,然而當他想到如果別人認識的他高過於真實的他,那實在是很糗的事。老虎伍茲為例。誇自己的軟弱,有許多好處。首先是提醒自己不要驕傲,一個時常提醒自己是軟弱的這樣的人,通常不會是傲慢的人;其次承認自己軟弱的人,能夠更容易得到友誼,通常人們喜歡跟與自己差異不大的人在一起,如果我這個人常讓別人有相形見絀的感覺,那恐怕不太容易吸引別人來接近你,他們也許會尊敬你,卻不太喜歡靠你太近。最讓保羅選擇誇耀軟弱而非自我的理由是,當他表露自己的軟弱,祈求神的庇護與幫助時,神的安慰與能力就臨到他身上。
【林後十二7又恐怕我因所得的啟示甚大,就過於自高,所以有一根刺加在我肉體上,就是撒但的差役要攻擊我,免得我過於自高。8為這事,我三次求過主,叫這刺離開我。9 他對我說:「我的恩典夠你用的,因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。」所以,我更喜歡誇自己的軟弱,好叫基督的能力覆庇我。10我為基督的緣故,就以軟弱、凌辱、急難、逼迫、困苦為可喜樂的;因我什麼時候軟弱,什麼時候就剛強了。】
保羅坦然接受他身上的那根刺,他認為這根刺是出於神的旨意,允許出現在他的生命中,好令他知道自己是軟弱的,以防他驕傲。弟兄姊妹,也許你身上也有著一根刺,這根刺你自己處理不掉,叫你非得來依靠神不可。保羅每一次因為軟弱向主求告,主就應許給他夠用的恩典,並且真實經歷到上帝的大能,不只如此,就是因為他原本是軟弱的,當他轉變為剛強的時候,就更見證了上帝的能力是何等的完全!當類似的情況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,保羅反而期待軟弱的發生,他說,我什麼時候軟弱,什麼時候就剛強了,意思是,當他軟弱的時候,也就正是他經歷上帝能力的時候。所以,別人對軟弱、凌辱、急難、逼迫、困苦是避之唯恐不及,保羅卻用喜樂的心來迎接。
保羅難怪成為基督教歷史上最偉大的使徒。不是他沒有軟弱,新約書信裡記載最多軟弱的就非他莫屬了,他了解軟弱的本質,並善於運用軟弱來經歷神的能力。這是我們最需要向他學習的地方。
【林後十三3你們既然尋求基督在我裡面說話的憑據,我必不寬容。因為,基督在你們身上不是軟弱的,在你們裡面是有大能的。4他因軟弱被釘在十字架上,卻因神的大能仍然活著。我們也是這樣同他軟弱,但因神向你們所顯的大能,也必與他同活。】
世界上最大的能力,離我們不遠,就在基督裡面,這大能若能使基督從死裡復活,也就沒有不能成就的事!作為基督徒,我們必須要有這樣的信念!
把你的軟弱一一陳明在上帝面前,有的是不能改變的事實,有的是能夠改變的。神阿,求祢賜我寧靜去接受我不能改變的;賜我勇氣去改變我能改變的;更賜我智慧去分辨什麼是能改變的,什麼是不能改變的。(美國神學家尼布爾的禱文)
上帝曾經把亞伯拉罕從膽怯改變成大有信心,把雅各從詭詐改變成敬虔;摩西原本暴躁衝動,在神手中磨成極其謙和,彼得原本是一介草莽漁夫,後來轉變成得人漁夫。
當我們願意在人、在神面前承認自己的軟弱,將自己連結於主,讓基督的大能充滿,並持續仰望神的恩典與幫助,相信一定會帶給改變。同樣的,當別人軟弱時,也正是需要我們伸出援手的時候,耶穌吩咐他的跟隨者要用行動去扶持那最軟弱的弟兄,他也許在我們周圍也許不是,有時候,那位最小的弟兄可能就是你身旁最親近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