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文學有一個很大的好處,它會反映生活的面貌,它會讓你看到事件正在發生,引導我們去思考,但又不會像哲學那麼嚴肅。"(蔣勳)

之前讀哲學史,即使作者已經盡量白話,可是對我這個初入門的人來說,還是顯得艱澀,蔣勳不獨開啟我對藝術的視野,他的這一番見地,也引起我對文學的濃厚興趣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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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倫理
社會是一個非常複雜的整體,對於一件事情,除了法律觀點之外,還會有道德、文化、宗教觀點,任何一種觀點的偏廢,都是不好的。

第三世界是很不自主的,從物質的不自主到政治、經濟的不自主,更重要的是意識型態的不自主。台灣是很典型的第三世界,而且不想反抗。

崇 拜本身是一種高貴的情操,我不希望針對某一個個人,但我希望心裡能保有崇拜之感或仰望之感。可是對新世代的年輕人而言,他們在商業文化裡成長,不知道什麼 叫做崇高,甚至他們所崇拜的偶像,也可以是不崇高的,可以拿出來調侃、開玩笑或者汙辱的,這時候我會覺得有一點混亂,就是人內在有沒有一種情操叫做崇高, 或者叫做潔淨,或者叫做高貴?如果沒有的話,是不是人性就走到不高貴、不崇高,比較低俗的或者粗糙的狀態中了?

「難」絕對是生命中幸福的的開始,「容易」絕不是該慶幸的事。

其實我對可蘭經不了解,對伊斯蘭教也不了解,可是我看到阿斯巴的電影之後,我覺得我不應該在不了解的狀況下隨便批判。那裡面有一種我不了解的力量,在地球上有這麼多的人信仰這個力量,它不應該是隨便被批判的,一定有它的道理。

我住在巴黎的時候,我覺得法國整個社會的節奏跟速度沒有像我們那麼躁動,因為它本身的舊傳統和新科技沒有完全對立。法國的科技當然比台灣進步,可是相對的,他們的文化也深厚,而且我們經常在炫耀高科技,社會文化卻是短淺的,缺乏一種厚實的淵源讓我們穩定下來。

我們還有一個很深的矛盾,就是試圖要與文化母體切割,以表示獨立性,這固然是無可厚非,也可能是好的,可是當我們為了不受母體限制,而把母體深厚文化的淵源也切斷時,自己就會變得很短淺。

台 灣基本上還是一個第三世界的型態,它的富有並不是一個因襲而且長久的,外在的變數還是很大,所以我們對於財富其實是有焦慮感、不安定感的,在這樣子的狀況 下,我觀察到台灣的一些企業或者家族,流動性很大,好像隨時準備著要走,或者是要結束,或者要變壞,與歐洲資本主義那種一代一代傳承的企業,絕對不一樣。

很多人說西方的個人主義會讓人變得自私,這就是錯誤的,他是自信跟自立,不是自私


新信仰
因為我們是在同一種處境中,所以對於擁有不同信仰的人,應該要有很大的寬容和憐憫。

對於文化,我一直秉持一個原則,就是文化要與現實生活結合在一起,落實在生活當中,文化如果從生活裡隔離出去,這個文化本身就只是一種假象,甚至它只是過去的遺產,不是一個活生生的文化。
民族性本身是以道德、倫理作為最高指向,以人情作為最高指向時,勢必會干擾法律,當然也會干擾到政治經濟的型態。試想一個都市中,所有的東西都可以被人情修正,人情最後就有可能被利用,變成一種壟斷

信 仰本身是一個比較寬泛的名稱,嚴格來說,與宗教市兩種不同的體系。宗教在定義上比較嚴格,有一套的完整的系統,從創世紀開始,宇宙怎麼創造、生命從哪裡 來、到哪裡去...修行的過程及戒律也都非常完善。世界上能夠被稱宗教的其實不多,如佛教、基督教、伊斯蘭教等。信仰就很多了,比如說媽祖、關公,它不是 一個嚴格的宗教,卻是信仰。所以,美學可以是一種信仰,政治可以是一種信仰,道德也可以是一種信仰。任何你生命裡的某一個階段,所相信的事物都可以是信 仰。信仰的對象可以改換,沒有那麼絕對。

我們的民間信仰與佛教已經高度混雜,大家常常分不出來什麼叫做純粹的宗教,什麼是信仰。我想,這也是中國人比較固有的一種思想型態,就是不太會把一件事情弄得很清楚。

因為相信所以會思考,會反省。可是信仰跟懷疑也有一個互動的關係,信仰教育簡單說就是思辨能力的培養。

西方的啟蒙運動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反宗教,實質上是辨證宗教。所以現在在西方,比如歐洲,基督教的力量一點都沒有消失,反而變得更牢固,因為它已經過辨證的過程。

當一個宗教事件被揭發了,所有的信仰者所經歷的破滅都應該被擔待、諒解。因為他這四、五十年來,都沒有受到很好的思想教育,你怎麼忍心批判他? 當他所信仰的一切都幻滅時,他應該是被同情的。

談物化
資本主義的單一化最後就是發展為一部巨大的絞肉機,把每一個人都絞進去,而我們要做的,就是形成一股制衡的力量,以共生共享的概念,去阻擋絞肉機的運作,並維持社會的多元性。

創造力
我們對於未知、害怕的東西會有兩種態度,一種是轉身逃跑,一種市面對它,問它:你到底是什麼?西方啟蒙運動就是選擇用後者的態度面對。

今日我們要解析神話,會遭遇一個問題:文字。因為文字本身會死亡,很多神話經典都是在一個不斷被改寫的過程中,而改寫的過程不可避免的就會沾帶了改寫者的語言系統。

中文的佛經,因為是古老的文字,所以文字本身會神祕化,讓人看不懂,就具備了神性。我們注意一下,道士畫的符也是文字,但因為我們看不懂,所以覺得神祕。

我非常希望年輕的一代多讀神話,教科書裡也多點神話,因為神話有一個無限領域,同時可以滿足幻想的創造力與科學的創造力,所以小孩讀神話,他將來可能變成科學家,也可能變成文藝家,兩種都有可能。
文學把真變成假,就是在面對現實的艱難、痛苦時開始幻想。幻想是自我治療的方法,在心理學上,幻想也是一種很有趣的機制,可以讓人暫時脫離現實的災難。當然幻想到某一種程度會變成病態,而文學就是在試探,好像走鋼索的人,每一步都是在真與假之間擺盪,不斷的尋找平衡點。

如果你關心的是結局,是答案,是目的,你就讀哲學;但如果你覺得人生的過程可能比答案還要迷人,你就要讀文學。

把「假作真」與「真亦假」的部份,揉合在一起,才會變成一篇很動人的文章。所以我相信,一個人在某一個階段寫母愛、父愛會很感人,因為他會寫出介於真相與假象之間的創作。

卡謬「異鄉人」、白先勇「寂寞的十七歲」、王文興「命運的跡線」、陳映真「將軍族」、歐陽子「半個微笑」、陳若曦「夜戲」。 聯合文學。

文學有一個很大的好處,它會反映生活的面貌,它會讓你看到事件正在發生,引導我們去思考,但又不會像哲學那麼嚴肅。

文學的效果很難估量,它不是直接給人答案,而是給人多一點機會去思考。

在一個圖像逐漸取代文字的世界裡,我會更希望留存一個文學的媒體。因為我覺得,文字的反省力遠高過於圖像。


但是現在,愛的形式改變了,整個社會倫理,外在的規則都跳出原來的框架。一個職業婦女每天都會接觸到很多異性,她受到挑戰與被牽連的機會變多了,就像我們前面所說的,外在的考驗變多時,內在修行的需求度與難度都會提高。

愛情真的不是生命的唯一,在愛情最大的哀愁中,你還是要忍著眼淚坐公車去上課、上班,你還是要工作,還是要面對生活中除了愛情之外,所有繁複的事情。

我不敢粗暴的說:你不能哀傷,因為我知道為愛情哀傷是多麼痛苦的事情,我只能說,你必須要渡過這個哀傷,要在成長的過程中,學會讓自己領悟:愛情不是生命的唯一,你要挾帶著這個哀傷繼續生活,並且更重要的,繼續愛人。

我的愛也有很的支點,不會只放在一個人身上,而這些分攤的愛,並不會減損愛情的純度,反而是一種增加。

我認識很多朋友,他們年紀愈長越有魅力,甚至有一個女性朋友到了六十歲了,還是被寵愛著。所以絕對不要認為人的生命就是逐漸走向衰老,愛的機會也會逐漸減少,相反的,愛和智慧是隨年齡一起在滋長的,愛也會因為智慧越來越飽滿。

情與慾
我想情慾在我們的文化中,會變成一種恐懼,而使人不敢去正面凝視。連我自己以前偷偷看金瓶梅時,都會有一種罪惡感。不是它本身是可怕的,而是在一個道德系統當中,我們害怕去看、去接觸。

A 片 是單一的慾望刺激,在刺激得到滿足之後就是虛無感,他們不會快樂,所謂「做愛後動物感傷」,動物在性交之後會有一個憂鬱期,其實就是一種空虛的感覺。可是 如果加入一些精神性的,假設在性高潮之後,兩個人擁抱或是雙手緊握,感覺對方的存在和體溫,在那一煞那會感覺到一種精神性的存在,一種情感的飽滿。

當我們在情色、色情、情慾這些字眼中繞來繞去,大概已經說明了對於自己生命裡面,或者身體上的某一個部份的不敢面對。事實上,情色跟色情沒有任何的差別,不同的是對於指涉事物的心理狀態。

在 勞倫斯的「查泰萊夫人的情人」這不小說中,有一段描述我覺得相當感人,就是查泰萊夫人與一個男人在身體上取得一種極高的默契,當他們結束性的動作後,兩個 人眼中都含著淚水,然後他們擁抱著,感覺到對方的體溫,查泰萊夫人說我們同時結束了,這個男子說在世界很少人如此。很少有一對男女在性行為時,是真正把身 體交給對方的,也懂得對方的身體,同時感覺到對方也感覺到自己。很多性是在發洩自己,很多性是委屈自己,可是性達到某一個狀態時,應該是雙方面彼此的完 成,而不是誰佔了誰便宜可以衡量。

動物的性只有生理層次,沒有心理層次,人類的性有心理層次,同時也有生理層次,我們不見得要避諱這個部份,因為它確實是存在。當我們可以很客觀、很冷靜、很理智的去分析時,就會發現,我們混淆了倫理的崇高性、愛情的精神性和性的官感性,哪一種是你發生性行為最主要的元素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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